角角 Corner

上一篇，人身尊重，已經談了這幾天在台北街頭發生的那些衝突。

政治的事，大家意見不合，吵吵嚷嚷，爭到臉紅脖子粗，其實無妨。今天談不隴，總是還有明天。時間在走，環境在變，人會學習，遲早大家能找到一些共識。

但有些事情是不能模糊的，人身自由與言論自由就是其中之二。

幾年前深夜被警察攔車盤檢，我堅持不開後行李箱給警察看，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大膽。而是服兵役時接受的軍司法警察訓練，讓我知道，哪些是警察可以做的，哪些 是不能做的。那時候，刑事訴訟法才剛修正過沒多久，依據新法，警察不能任意搜索(得要有搜索票)，也不能任意逮捕(除非是現行犯)。車子行李箱就是屬於私人領域，當時警察就算再不高興，我不開，他們也不敢動手開，他們可不想因為「違法搜索」而惹上麻煩。那時候，總統是李登輝，台北市長是陳水扁。

我一直以為，當年我能在警察面前保有一個公民的尊嚴，是因為前輩們奮鬥爭取修改了法條，而那改過的法條，給了我這種保障。

直到昨天，陸續從網路上讀到不同於主流媒體的報導(例如：這個、這個、這個、還有這個)，我才驚覺，原來那個法能不能給我保障，還是得要看主政者的臉色。

在政府官員跟主流媒體口中，這些人成了「暴民」。那種邏輯，好像是說：「誰叫你要來找麻煩，別怪人家修理你。」

多麼熟悉的一句話啊！

「沒用我規定的稿紙寫作業，所以我要打你屁股」(侵犯人身自由)
「頭髮太長，叫你剪又不去剪，所以我要直接幫你剪」(侵犯人身自由)
「上課講話，所以要罰你站」(限制行動自由)
「上課不能講手機，所以要沒收」(侵犯私人財產權)

這些反覆發生在學校裡的情節，其實，也是同一個邏輯啊！彷彿，為了(有權者心裡)某個更重要的目標，這些基本人權都是可以剝奪的。

除了處罰，學校裡還充斥各種虛假的文化。就算法規已經明著規定：不許能力分班、不能用參考書上課......，但學校總是有一套辦法，冠冕堂皇的陽奉陰違。

在這種教育下的孩子，長大當了總統，可以無視自己的承諾，也可以不管「頭家」的不滿；先把"不乖"的人隔得遠遠的，不讓他們有機會說話，然後再來指責被他激怒的人不夠理性。

在這種教育下的孩子，長大當了警察，聽到總統說「不容許發生暴力事件」，就自動把「嗆聲」也當作一種暴力；覺得為了「善盡待客之道」，就可以把人架走，可以搶人東西，最後還能搬出法條來，說一切依法有據。

有人說，這是警察國家復辟。我說，這是警察國家的手法沒錯，但不是復辟。「為了更遠大的目標而可以"暫時"剝奪基本人權」的幽靈，一直藏身在教育現場，陰魂不散啊。

我向來以為，政治的事情大家難免有不同意見，但講到人權，應該是全民共識了吧？這兩天看了總統以下各及官員的回應，看了主流媒體的報導，我卻開始猶疑了：

我不知道身旁的這些人，心裡有沒有藏著一個小小的心魔，一個風紀股長，在關鍵的時候跳出來，把我的座號記在黑板上，然後在我被老師處罰的時候，對我喊著：「活該！誰叫你不乖！」

讓我們盡己所能，幫孩子爭取一個正常的教育環境吧！

Shaof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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